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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章 麻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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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是不是餓了?”

男人的嗓子剛被煙熏染過,話音又低又啞,莫名還有些溫柔。

直起身,往後退行幾步拉開距離,摁滅了手裏的煙。

“我也是剛想起來的,你好像還沒吃晚飯。”他這麽解釋,“我養了一只貓,也是半夜餓了會出來找食。”

跟他撿回來的那只貓挺像,特別是眼睛,都是又黑又亮。盯著他看的時候最像,像是有把他盯到沒了脾氣的特殊魔力。

“嗯,是餓了。”池妙仁發覺他還挺細心,問:“我可以用一下廚房嗎?”

易榀點頭,手揣兜裏轉身上樓:“你隨意。”

往上邁了兩級臺階,步子頓住。

回頭看了看往廚房方向走的池妙仁,退了回來。

跟著她往廚房方向走。

池妙仁聽到身後的腳步聲,挺詫異地回頭看他。

“口渴。”易榀說。

是想去廚房喝水。

池妙仁明白了,收回視線,繼續往前走。

廚房空間很大,是開放式的,冰箱裏的食品一應俱全。

池妙仁在冰箱裏翻了翻,沒能找到剩下的米飯,想吃蛋炒飯的計劃泡湯了。

那就煎個荷包蛋充充饑吧。

她臨時這麽決定。

從保鮮盒裏拿出一顆雞蛋,正要關冰箱門,視線轉向了拿著玻璃杯喝水、眼睛巴巴地往她手裏那顆雞蛋上看的易榀。

目光太熱切。

池妙仁大膽猜測了一下:“你也……餓了?”

他擡眸,抿了一下被水潤濕的唇:“嗯。”

池妙仁的視線在他誘人的唇上停頓了兩秒,提議道:“要一起吃點嗎?”

“好。”他答。

手裏握著半杯水,走到設在廚房右側方的吧臺邊。

長腿一勾,拉了張椅子過來,坐下。

擡起頭,一臉等吃的乖巧表情看著她。

看來是真的餓了。

隔了不遠不近的距離,視線在空氣中無聲碰撞了數秒。

池妙仁轉回視線,繼續翻冰箱裏的庫存。

“有忌口的嗎?”她邊翻找可用的食材邊問,“吃不吃蔥?”

“吃。”

“吃雞蛋嗎?”

“吃。”

“啊!找到了!”池妙仁拿出一小袋手搟面,欣喜道:“番茄雞蛋面可以嗎?”

“可以。”

比想象中的好說話,似乎也沒那麽難相處。

池妙仁備好食材,動作利落地給番茄燙皮、攪拌蛋液、香菇切薄片。

起油鍋,開油煙機。

倒入食材,翻炒。

入鍋的食材很快飄出了香氣。

加適量水,蓋上鍋蓋。

池妙仁走到水池邊,把已經瀝過水的小蔥放到砧板上。

拿了把趁手的小刀正要切,感覺腳邊好像有什麽東西蹭了過去。

腳踝部位有毛茸茸的觸感,在來回地蹭。

有溫度,像是某種小動物的皮毛。

什麽東西?老鼠?

她本能反應往後退,被身後突然走過來的易榀絆了一下。

易榀蹲在地上,伸手攔了一下她險些踩到黑影裏一團小東西的那只腳。抓住了那只突然跑來蹭蹭的小東西,抱進懷裏,手心在小東西的腦袋上揉了揉。

“喵嗚——”軟糯糯的叫聲。

是貓!

幸好不是老鼠。

池妙仁低頭看地上的一人一貓,長舒了口氣。

放下手裏的小刀,彎腰細看那只叫聲像是在撒嬌的貓咪。

是一只灰白花色的貓,胖乎乎的。短腿,包子臉,眼睛烏溜溜的像黑葡萄。

“是貓啊,太可愛了!”她對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完全沒有抵抗力,跟著蹲到了地上。看著那只胖貓,笑眼彎彎地問:“我可以摸一下嗎?”

易榀偏過頭看了她一眼,又轉頭看了看懷裏抱著的貓。

伸出兩根修長的手指,摁住了貓咪的兩只前腳爪,說:“摸吧。”

池妙仁的視線轉向他按住貓爪的手,眼底笑意加深。

把手放到貓咪的腦袋上,動作很輕地摸了摸。

又軟又暖,手感特別好,像是棉花糖的觸感。

“這是你養的貓嗎?”

“算是。”

“這什麽品種的?好軟萌呀!”

“不知道。”易榀說,“賴著不走,就留下它了。”

是田園貓?還以為像他這樣的有錢人養的貓一定也是很貴的呢。

有點意外。

池妙仁收回手,盯著他看了一眼,問:“它叫什麽名字?”

“貓。”

“……”

一只貓的名字,就叫貓?這麽簡單粗暴的嗎?

池妙仁眨了眨眼,以為自己聽錯了,確認著又問了一遍:“貓?就叫貓?”

“嗯。”易榀抱著貓起身。

退回了吧臺邊坐下,像是在跟她解釋:“取名字很麻煩。”

“可是一般家養的貓不是都會有名字嗎?”池妙仁看著貓咪想了想,勸道:“還是取一個名字吧,不然總覺得有點可憐。”

易榀抱著貓揉了揉,短暫沈默了片刻,說:“那就叫‘麻煩’吧。”

麻煩?這也算名字?

池妙仁心想:如果這貓能聽懂人話,肯定得給他一爪子。

“吃什麽都會被盯,很麻煩。”易榀說。

覺得麻煩還會願意把“麻煩”帶回家?

真是個怪人。

池妙仁沒再繼續這個話題,把手洗幹凈,切蔥。

面條下鍋,她拿著鍋鏟靠站在竈臺邊等待。

百無聊賴間視線轉向了抱著貓的易榀。

男人穿著柔軟的棉質睡衣,懷裏抱著一只瞇著眼的貓咪。

低著眉眼,修長骨感的手指穿進貓咪的茸毛裏,嘴角翹了翹。

整個人的線條看起來都是柔軟的。

似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,易榀擡起頭看她。

男人一雙漂亮的眼浸染了無盡的溫柔。

嘴角的笑意還沒淡去,似唇上烈酒,一眼醉心。

池妙仁慢半拍轉過頭,裝作在看鍋裏漸漸沸騰的食物。

臉頰溫度在持續上升。

鍋子裏的食物在咕嚕嚕翻滾,股股熱氣往上竄。

可以出鍋了。

她關了火,拿了湯碗過來盛面條。

剛出鍋的第一碗面推放到易榀面前,擺好筷子,習慣性說了句:“當心燙。”

易榀正要拿起手邊的筷子,聞言動作頓了一下,擡眸看她。

“謝謝。”

池妙仁回了個笑,把自己的那碗面也端上了桌。

面對面坐下。

易榀懷裏的貓嗅到了香味,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嘴,饞了。很警惕地仰起毛茸茸的小腦袋看主人的反應,伸出可愛的小爪子,試探著碰了一下碗。

被燙了腳,很委屈的“嗚嗚”叫著立馬縮回爪子,一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瞬間淚汪汪的。

果然是一只很饞嘴的貓。

池妙仁在一旁瞧著,覺得實在是有趣。

易榀放下筷子,抓住貓咪被燙到的肉墊子輕輕摁了兩下,像是在安撫它。

等貓不叫了,才彎腰把它放到地上。

起身從櫥櫃裏拿了貓糧出來,給它的食盒裏倒了些。

又添了些水,看著貓把腦袋紮進了食盒裏。

彎起嘴角笑了笑,低嘆了聲:“麻煩。”

嘴裏雖說著麻煩,可看他的表情明顯是樂在其中。

池妙仁一直看著他。

等他洗幹凈手重回吧臺邊坐下,拿起了筷子,她才把自己面前擺放整齊的筷子抓在了手上。

易榀挑起了一筷子面,送進嘴裏。

動作很斯文,除了輕微的碗筷碰撞聲,幾乎沒有其他聲響。

池妙仁看著他動了筷,這才低下頭,也開始吃自己碗裏的面條。

暖色的光源籠在進食的兩人一貓身上,屋子裏充盈著食物的飽足香氣。

池妙仁吃了兩口面,空空的肚子終於得救了,身體跟著暖和起來。

“你為什麽突然答應得那麽痛快?”易榀出聲打破沈默,有些困惑:“我提的這個要求,應該是挺荒唐的。我想了想,你的反應,似乎也不是對我提出的那些補償條件動了心。”

他撈了筷面送到嘴邊吹了吹,像是在跟她隨意聊聊:“到底是什麽原因?我其實有點好奇。”

池妙仁咬著筷子看向他,猶豫著要不要把當年他救過自己的事跟他交個底。

他好像已經不記得當年搭救的人就是她了,這麽貿然說出那麽久之前的事,會不會給他造成不必要的心理負擔?

還是算了,別把關系搞得那麽覆雜,順其自然吧。

默了片刻,池妙仁找了個說辭,解釋:“我奶奶的身體不是很好,幾年前因為心血管堵塞動過手術,不能受刺激。”

意思是為了照顧老人家的心情和身體,才會願意這麽聽從長輩的安排。

易榀沒看她,只“嗯”了一聲,專註吃面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這樣的理由。

氣氛怪怪的。

池妙仁想轉移話題,問他:“你也是餓的睡不著才起來的嗎?我看時間挺晚了。”

易榀搖頭:“失眠,起來抽根煙。”

“哦。”池妙仁點了點頭。

又安靜吃了會兒面,池妙仁的腦袋裏冒出一個問題:條件這麽優秀的男人,怎麽可能至今還單著呢?

想來想去就兩種可能:要麽就像是小說裏常有的那種橋段,他是個深情專一的種,心裏一定深埋著某位愛而不得的姑娘;要麽就是……

易榀無意間擡了一下眼,發現坐在對面的池妙仁眼睛一眨不眨地正盯著他看。像是在很認真地想著什麽事,手裏撈起的一筷子面都已經不冒熱氣了。

視線在她撈起的那筷子面條上短暫停留,提醒她:“發什麽楞?”

“啊。”池妙仁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失態了,急忙收回視線,筷子在面碗裏攪了攪。

“是有什麽問題想問我?”易榀猜出來了,說:“你可以直接問。”

池妙仁挺興奮地擡起頭,確認了一遍:“真的可以問嗎?”

易榀盯著她亮晶晶的大眼睛緩了兩秒。

她在露出這種渴望的眼神的時候,跟“麻煩”討食的樣子真的很像。

易榀難得心情不錯,斂睫。

“嗯。”

征得了對方肯定的回答,池妙仁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。

仔細斟酌了一下,慎重道:“那我問了哦。”

究竟要問什麽,突然這麽嚴肅?

易榀挺詫異地看著她。

“你是不是心裏有喜歡的女人?”池妙仁問。

擔心他會多想,緊跟著解釋了一下:“我不是想探你隱私,只是我們目前的關系好像有點尷尬……我的意思是,萬一你心裏有人,我最好是能提前知道。也好在你喜歡的人面前不說漏嘴,免得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。”

“沒有。”易榀說。

不像是說謊。

池妙仁又問:“那你是真的沒談過戀愛嗎?”

易榀搖頭:“沒有。”

這就真的很奇怪了,池妙仁追問:“為什麽?”

“那你談過嗎?”易榀反問她。

“沒有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……”

池妙仁楞了一下。

怎麽反過來成她回答問題了?

兩個完全沒有戀愛經驗的人討論這個話題是好像哪裏有點怪怪的,池妙仁自我反省了一下,斟酌著該怎麽更自然地套他的話。

“只是覺得麻煩,沒有別的原因。”易榀如實道。

他見過周圍原本挺正常的那些人,一碰上女人的問題就像是沒了腦子。談個戀愛仿佛智商下滑成了負值,部分愚蠢行為簡直能驚呆他。

並不想成為其中一員,沒那個自虐的興趣。

特別是在大學期間莫名卷進了羅冠的三角糾紛,為此還搞丟了他第一個游戲的署名權。這事讓他一度很惱火,至今對異性的無故親近都是耿耿於懷的狀態。

見她欲言又止,易榀也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這個耐心,問:“是還有問題要問嗎?”

“最後一個問題。”池妙仁豎起一根手指,一本正經道。

“可以。”

“或者,也許……”池妙仁豎起的手指彎了彎,糾結著該怎麽開口:“我只是這麽猜測,是不是有這麽一種你自己沒有意識到的可能?”

“直接問。”易榀說,“我討厭兜圈子。”

於是,池妙仁很聽話的直接問了。

“你是不是喜歡男人?”

“……”

易榀剛撈起的一筷子面掉回了碗裏。

奶奶親自挑選的這個孫媳婦,是不是腦子不太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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